賈氏夫婦的生活點滴

記於2.27

今天下午，老爸從樓上下來拿了兩張他自己洗的黑白照

說明天老妹回台北的時候，有機會再把照片送給小舅

說完他把照片從黑袋子中抽出

首先映入我眼簾的，就是我外婆帶著眼鏡

一個人坐在飯廳，手裡捧著碗筷

桌上兩三盤菜

然後雙眼看著鏡頭

很慈祥、還很年輕的樣子 (那時候還是黑髮時期-染髮)

但我   很想哭

我馬上又把頭轉回盯著電腦螢幕

因為眼淚快流出來了

結果我爸還很白目的說：這是阿公過世沒多久那時候，妳看~阿嬤一個人吃飯..........

我爸盯著照片瞧，一副就是得意自己可以照出+洗出這樣很有味道的照片

我說：不要給媽媽看到，不然又怕她哭了

我爸才又把照片收進黑袋子裡，轉身上樓

我外婆生了六女三男

除了我二姨和我媽是留在這裡落地生根之外

其他的孩子分散在中部與北部

自從外公過世後，印象中我媽和二姨有短暫輪流去陪我外婆睡

之後我外婆就開始獨居

阿黃也是因為這樣才被我二姨物色中而來到我阿嬤家

擔任陪伴的重要角色

一直到外婆第一次跌倒開刀

就換阿蓉擔任照護角色

那時候她五專畢業，在家準備初等考試

加上她護理背景，在那時間點真的是擔起很重要的照護責任

那時候我在高職實習，為了讓阿蓉有喘息的機會

週五、週六的晚上換我去外婆家睡 (一到四 & 星期日晚上就是阿蓉)

晚上之所以需要陪睡

是因為外婆手受傷，半夜起身上廁所需要外力扶她起床

之後我北上補習研究所，印象中應該是阿蓉獨自擔起陪睡責任

直到我去彰化讀書、阿蓉決定北上工作

照護責任回到我二姨和我媽身上

兩人將洗澡、夜晚陪睡兩件事情錯開輪流

陪睡的人就不用負責當日下午的洗澡

而這中間我外婆前後又跌倒了兩次

兩個女兒跟老媽媽之間的摩擦開始多了

兩個女兒的脾氣也有爆炸的時候了

再然後，二姨北上開刀、化療

外婆的照護工作完全移到我媽身上

而我媽也在外婆某次再次跌倒之後，她恐慌上身

半夜時分，她老覺得我外婆是否有在房間內喊她(要起床尿尿)

所以她就會貼在房門口仔細聽是否有呼喊聲

但房內靜悄悄

二姨北上那段時間，看著我媽一個人一天當中總要兩頭跑好幾回

有時候從彰化回家，傍晚會跟著一起回外婆家

我媽在浴室幫我外婆洗澡，我就在外面的洗手台洗我外婆的衣物

我媽會在裡頭喊說放著她洗就好，

但等她們洗完，我也洗完了

我想大概就是從二姨和我媽輪流照護那段時間開始

讓我提早血淋淋地看到獨居老人的照護問題

等到二姨北上那段日子，看我媽一個人這樣奔波

更讓我決定我要回家工作，至少可以分擔我媽對於我外婆的一些些責任

所以碩三畢業前，我每天上宿舍頂樓向菩薩祈求

讓我能夠在這裡順利找到工作，也所以我ㄧ點也不急著找北部的工作 (我老闆還因此在心裡暗自擔心我)

我想菩薩真的有聽到，七月底就順利得到一份工作

但沒多久，外婆因為早上在家裡跌倒

家裡沒人在，只剩阿黃在旁邊哭號、狂吠

一直到下午兩點多，我媽回外婆家才被發現

驚嚇、未進食血糖低落、進而導致一些什麼內部器官怎樣...(我忘了)

急診醫生建議進加護病房觀察

但這一進去就沒出來了

也因為這樣，我媽自責了好一段時間

當然，身心症又上身了

而跌倒那天，早上上完瑜珈課接近中午時分

我是有想過是否要買蒸餃過去給外婆

但那念頭一閃而過，還是想說直接回家

如果，那時候我有轉過去外婆家

就可以提早兩個多小時發現，或許情況就會有所改變

這些這些

就算過了三年多

每每想到還是會潰堤

想到一個老人與一條老狗的日子

很多時候，看著外婆上香拜拜 (早晚一柱)

我心裡是想

阿嬤是在跟佛祖說什麼、跟祖先說什麼

她的晚餐通常是中午剩下的那一點

她也不太喜歡熱菜，後來才知道是想省瓦斯

所以有時候我會不管她說什麼，硬是要煎個蛋給她

順便熱菜

阿嬤一個人是怎麼度過漫漫白晝?

我最怕過年時候

因為當舅舅他們回來，外婆家瞬間會多出十幾個人

人聲鼎沸

但是過了初二，初三早上開始陸續回去

到了下午又會回復靜悄悄的狀態

很可怕

跌倒後幾年，外婆瞬間老很多

眼睛因為白內障也不知道從她的眼裡所看到的世界

到底有多模糊

就寫到這裡就好